文产院专家李光耀在“浙江社科”发表征文《代山川而立言——由中国山水画领会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丰富内涵》

发布时间:2025-09-12浏览次数:10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实践相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生态文化相结合的重大成果。在这一思想体系中,人、自然与文化的关系被重新审视,并赋予新的时代内涵。而中国山水画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绵延千年,深入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以及心灵世界,自觉守护着中华文明的根脉。

虽然两者在指向上存在差异:中国山水画主要承载文人对自然的崇敬与向往,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则直面现实问题,是对自然生态理论的一次回应、提炼与升华,也是对一系列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问题的集中回答。但在对待自然的问题上,尤其在认识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上,中国山水画与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精神内核层面呈现出高度一致性。前者以艺术方式描绘理想中的人与自然,后者从国家战略角度构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发展路径。

借由中国山水画这一视觉载体,以一种感性直观的方式感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深厚文化底蕴与丰富时代内涵,对于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弘扬生态道德、践行绿色理念,具有不可忽视的文化意义。


山水彰显天人合一的伦理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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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汲取了中华文化 “天人合一”的整体宇宙观,蕴含着厚重的哲学根基与理论渊源,与中国山水画彰显的境界大道同归。从“山水林田湖是生命共同体”到“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再到“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总书记关于生命共同体的重要论述,语简意深,倡导着一种涵括万物的生态关怀,强调人与他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相融相济。

而纵览中国山水画,无论是范宽的浑厚雄强、董源的平淡天真,还是王蒙的繁密苍厚、倪云林的疏朗简率,无不以其高雅的格调写就自我、标榜名世。恰似明代唐志契所言:“自然山性即我性,自然山情即我情。”《富春山居图》这一山水巨制,以山水之形寄托山水之神,暗含山水之情与万物之理,透溢出对天地生命的赞美情怀。不论是《庄子·齐物论》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感同身受,还是《荀子·王制》中“万物皆得其宜,六畜皆得其长,群生各得其命”的深切关照,都可以在《富春山居图》中找到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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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春山居图》(局部)元代 黄公望

中国山水画亦是中华文化基因代代相传的传承媒介,启发着人类的智性,宣示一种“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的理想境界。历数荆关董巨、李刘马夏之辈,无不寄情山水、游戏翰墨,化自然生气于画中灵韵,洋溢着一种纯净的生命力。南宋马远的《踏歌图》描绘丰收之年老农在田埂上踏歌而行的快意,借助纯净的山水配合醇厚的民风,寓意盛世丰年。“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这一图像不仅是应景之作,还是日常生活与山水情怀的融合,形象地揭示了中国山水画源于自然、又成于心的创作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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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图》 南宋 马远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故“万趣融其情思”。早在2300多年前,《中庸》便提出“参天地、赞化育”的要求,引申出山水不仅是外在的审美客体,更是内生的精神映照。在此意义上,人作为个体生命,更应以自觉的姿态回应天地造化,实现天人合一的理想境界。“岂独山水,虽一草一木亦莫不有性情。”这种敬天爱物的生态伦理观,早在中国山水画的大美之象中便已得到充分展现,更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中得到系统阐释,指向具有鲜明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生态文明理论范式。


山水见证人定胜天的民族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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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推进南水北调后续工程时,习近平总书记曾深刻指出:“重视生态环境保护,既讲人定胜天,也讲人水和谐。”治水如此,治沙亦如此,在尊重自然的前提下,讲“人定胜天”和讲“天人合一”,并不矛盾。人类本为自然界的组成部分,罔顾自然规律而肆意妄为,必将受到自然的报复。但这并不意味着当我们面对自然的伟力,只能随波逐流,被动顺从。中国画中不乏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前提下改造自然的图景,这种“参赞化育而不违天命”的创作主题折射出中国人民战天斗地、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呼应着今时今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鲜明的实践品格。

笔墨当随时代变,国画《常熟田》创作于1964年,是画家钱松喦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十五周年而创作的献礼巨制。画家对房屋、田垄的刻画细致而生动,将农业丰收、村镇繁荣的景象通过画笔展现出来,彰显了新中国蒸蒸日上的蓬勃气象。中国古人因地制宜开垦梯田,重塑自然面貌,使其符合自身生产生活模式,是为了化解生存困境而有意为之的结果。常熟水田是中华民族改造自然的重要例证,是劳动人民用双手创造美好生活的生动实践。这也启发我们践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在环境效益、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等多重目标中寻求动态平衡,处理好发展与保护的关系,“让人民群众在绿水青山中共享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生活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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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田》 钱松喦

1951年,抗美援朝战争如火如荼,徐悲鸿创作了其在新中国成立后最大尺幅的作品——《九州无事乐耕耘》。这一作品看似描绘寻常的田间劳作,却在沉静中蕴藏着激昂的民族精神与坚定的时代信念。彼时,朝鲜战场上硝烟弥漫,前线将士血战沙场,而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则急需稳固后方,恢复生产。面对如此严峻的国内外局势,画作题名“九州无事”,似乎与现实并不相符。然而,这正是徐悲鸿创作中的深意所在,题款中的“和固所愿,但农夫农妇皆英勇战士也”是点睛之笔,进一步揭示出作品的主旨——在这场关乎民族命运的战争中,耕作者亦为战士。“九州无事”并非无风雨,“乐耕耘”也非尽是安逸,更是一种以苦为乐、以劳为荣的人民信念。这幅农耕题材作品所展现的,正是“人定胜天”的时代精神,中国人民凭借着坚强的意志与勤恳的劳动,一锄一犁耕耘着国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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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无事乐耕耘》 徐悲鸿

认识世界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改造世界。在中华民族人定胜天的历史回瞻当中,山水图景印刻下一代代劳动人民的光辉形象,也激励着新时代的中国人民在治山理水中抓住发展机遇,把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生态经济优势,走向生态经济与共同富裕协同并进的新道路。


山水涵养万物并育的中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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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坚守中华文化立场、传承中华文化基因,展现中华审美风范。”中华民族是与山水结缘的民族,山水之道与先哲的智慧同气连枝、一脉相承,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对自由心灵和生命智慧的深切追求。经历了老庄玄学和儒家思想的发展,古代思想家始终视自然为万物的本源,由此形成了具有民族特色的审美价值观。这种万物并育的山水精神,既是中华民族文化心理的集体表达,也为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提供了深厚的历史文化根基。

中国山水画传承千年,先有设色,后臻水墨。青绿山水以高贵典雅、焕烂臻丽的艺术特色,凸显大国风仪、盛世气象。“两山论”为何一经提出就广为流传、深入民心,其中不乏美学渊源——“绿水青山”和“金山银山”作为文化意象,出自中华民族文化潜意识,这种图式一经触发,便会引起同源文化个体内心深处的认同。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是青绿山水的经典之作,以严整的勾线和皴笔层层套叠,用相互镶嵌的色块渲染出奇峰长岭,于有限画卷见江山万里。石涛有言:“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可见山水不仅是自然的客观存在,更是中国人找寻生命意义和精神寄托的重要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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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江山图》(局部) 北宋 王希孟

“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伴随着经济数十年的高速发展,中国社会正处于一个重要的转型期,人心日益浮躁,精神需求日益凸显。“山水质有而趣灵”,面对上述局面,山水美学应当发挥抚慰人心的效力,提供人类心灵回归的路径。恰似李公麟笔下的《西园雅集图》,画面中的苏轼、王诜、米芾、黄庭坚等人虽在现实生活中身份不一,抱负不同,但能在雅集时作诗、绘图、谈禅、论道,在山水之间共过市隐生活,在大自然中寻觅安身立命的精神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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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雅集图》(局部) 北宋 李公麟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民族向来尊重自然,热爱自然,绵延5000多年的中华文明孕育着丰富的生态文化。”山水以形媚道,成为生态文明的重要载体,蕴含丰富的美学价值。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指引下,品读中国山水画,感知中华民族独有的心灵体验和艺术风貌,不仅有利于深化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认知与理解,也有助于夯实和阐发这一重要思想的深层美学内涵,增强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